三清开明

一直都在,偶尔回来

【茸米】收留淋雨盖多

#偏友情向

#原本是写的第一人称。已修改。


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在一个大雨倾盆的夜晚,有同伴浑身湿答答地站在房门外,用一种混合着尴尬与期盼的目光盯着你看,相对无言——或者手忙脚乱地试图从你这儿得到帮助这种事,都算得上突发事件。


但乔鲁诺得承认,这一次在意料之中。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尽管在降临之前,他们已经结束行动,并且从种种预兆中猜测到之后将会发生什么,但是从序幕到正剧的时间间隔实在太短。报幕员的声音刚一落下,雷电的声光备好之后,观众们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他们的Pulcinella。


在不同的心情迎来同样的遭遇,人们的感受总会不同。尽管这次任务只是一次彩排,作为年轻的表演者中的核心人物之一,米斯达不可遏制地、以最直接的态度展现出了他的喜悦。在那位好心的手工艺品老板答应了收留他们的请求后,米斯达像是从未近距离观察游客们常光顾的礼品店一样,买下了滑稽的黑色面具,迫不及待地带上,然后笑着冲进了雨中。


如果不是其他的成员早就从另一条路先行离开了,他可没办法这么轻易地露出孩子气的一面。他们都知道,在执行作为干部的使命这一事上,布加拉提是他们无法忘却的榜样。


Pulcinella,乔鲁诺这么称呼他。Pulcinella哈哈大笑。店主人也很快乐地看着我们,他的女儿嬉笑着朝他说了些什么,转身去屋内拿来他们的伞递给了乔鲁诺。


乔鲁诺撑着伞走进雨中。Pulcinella已经浑身湿透了,看他的动作本想过来搭乔鲁诺的肩,最后只是笑嘻嘻的站在伞边评价着伞的样式,以一贯的口吻感叹女孩儿的可爱与贴心。不过乔鲁诺想,其实他并没有多少没能被女孩儿搭讪的失落。因为下一刻他便开始在雨中舞蹈。谈不上多么夸张的动作,只是用靴子踩向地上破碎的星星,那里面倒映着夜空,稍稍触碰就泛开涟漪,远比冰雪皇后打破那面镜子要温柔得多。


世界模糊成一张曝光失误的黑白照片。随着闪光灯亮起,魅影的歌声被观众们热情的掌声所淹没。显影液将被晃得空白一片的视野清洗出深刻的影像。愈发凝重的雨滴砸在了伞上,乔鲁诺的手一沉——Pulcinella顺着侵袭而来的风雨拽住我的手腕。他们几乎是在逃亡。在他们都不知道敌人来自何处时,他们都由从容的胜利者变得狼狈不已,原本体面的、衬托起权势本貌的光鲜装束反而束缚了他们的脚步。冰冷的风要掠夺去被雨水浸透的、一切生命的温度,仿佛只有奔跑才能让他们感到温暖。年轻的心脏推动着热烈的血液奔腾。


直到到了公寓的大门内,他们才抛下这艘疯狂之船的锚。乔鲁诺的苦笑从Pulcinella展示出得到胜利般的欢愉开始变成了真心实意的笑,哪怕雨水浸透了乱糟糟的头发,顺着眉毛和眼角滑下,也不能改变这份笑容。Pulcinella朝乔鲁诺摆了摆手,嘟囔着希望对方忘记要去惩罚他,然后从教父身边逃开,再一次扬帆起航。


乔鲁诺回到属于他自己的房间,算是正式结束今天的行程。他整理好一切,恢复为休息时间应有的惬意模样。这时门口传来了敲门的声音,与之相伴的,是Pulcinella走下舞台后的呼唤。


打开门,之前意气风发的同伴浑身湿答答地站在门外,哪怕看样子已经很努力地拧干过衣服了,依然颇为自觉的、在按响门铃的前一刻不甘地放下了手——这一点是乔鲁诺从门上的水渍看出来的。


“我经把自己烘干地差不多了,米斯达,暖和的壁炉和毛茸茸的毯子是相当不错的选择。”乔鲁诺说。


米斯达以与之前一般无二的兴奋姿态迫不及待地走了进了,幸好没忘了要做出回答:


“无论哪个都听起来很棒...啊嚏...总是先给我毛巾吧,我可不想湿漉漉的裹到毯子里。”


看样子,这位出色的枪手是位糟糕的掌舵人在分别后不久便被汹涌的洋流裹夹,不得不晕头转向的原路返回。乔鲁诺照他的话拿来毛巾,抱着恶作剧的心态给他胡乱擦了擦,心满意足地看着他的头发炸开,然后像什么也没干似的将毛巾递给他。


他愣了愣,随后蹬掉湿透的鞋子甩着毛巾跑来。


“乔鲁诺?! ”米斯达大喊,模样像是披着红布意图驾驭野牛的斗牛士。


“我在,米斯达,”乔鲁诺冷静地应下,并早有预料地后退几步躲开他,“米斯达,你可以先把自己擦干了再来叫我的。湿鞋子可以放在火炉边烘干水分。你的湿袜子呢,米斯达?”


“啊,忘记脱了。”他闭上眼睛,高昂的情绪终于出现了滑落,皱起眉毛昂起头,表示了一下自己因为袜子不舒服的事实,用毛巾放到头上搓了搓,拎着鞋子放到火炉边,又脱掉袜子。“你给我等着,乔鲁诺。”


“我等着呢,米斯达。”乔鲁诺颇为好笑的看着他,佯装出投降的阵势,“你处理完了吗?或者你可以洗个澡之后再和我谈。我把热水放好了,专门为我们这些不幸成为落汤鸡的家伙准备的。我已经洗完了,但如果你不用的话也没关系。”


尽管是意料之中的“突发”情况,但做好的准备完完整整地备用上了也是超出预计的顺利。“你是个让人恨到咬咬牙的天使。”米斯达这么说着,一副不想认输却无比挫败的样子。他摘下湿帽子,也放到火炉旁,抱怨完便大步走到浴室里,将衣服放在衣篓里的声音大的站在客厅都能听到,一大部分归功于其中饱含的水分。


“温度合适吗?”乔鲁诺问。


“非常舒服,我觉得我又活过来了......”米斯达的声音像是浸在泡泡里。


“看来你冻得够呛,好好泡一吧,今天没什么必须要完成的任务了。晚上有什么想吃的吗?桌上还剩了些披萨和意面,冰箱里还有甜点——自便,或者我去额外点一些东西。”


“你要是再出去我估计你又要泡一次澡了,不用了,这些就足够了,我想吃披萨。”


“需要我拿给你吗?虽然我偏向于你洗完澡后自己来拿。我去拿饮料。”


“我也更偏向那个,我可受不起这样的服务,”刚端起杯子,米斯达的笑声自浴室中传了出来,或许是因为热水让他重新暖和起来,连声音都变得懒洋洋的,“我洗好了,乔鲁诺,哪个是能用的毛巾?”


时间差不多。乔鲁诺一边回答,一边去收拾桌上的食物,将它们放进微波炉里加热。


“毛巾架最外层,选不是第四条的、你觉得最适合你的那条。或者说,挂在那上面的几条毛巾你可以任取,基本上是没有用过的,只要你用完后记得收好自己的那条就好了。”


“考虑得太周到了,那我挑第一条好了。乔鲁诺——抱歉,有能借我的衣服吗?”


“衣服吗?如果要借的话,比较适合你穿的可能只有一部分我在学校穿的休闲的服装,或者直接穿那套给客人的睡衣?我从学校宿舍搬到这里后采购了一些这种日常用品,但平常完全用不上。”


“给客人的睡衣吧,我觉得我们的尺码可能不太对的上,”米斯达把浴巾裹在腰间走了出来,在此之前不忘踩干脚,“要是多下几场暴雨,我打赌,这玩意儿就用得上了。”乔鲁诺把睡衣递给他,一手拿着杯子,一手指了指桌上的食物。


“我泡了一壶热可可,恒温啤酒在橱柜里。就算你选择喝酒,我也觉得你不大会选冰箱里的那些。至于这些准备,有备无患。”


“我觉得现在还是热可可比较讨我欢心,”米斯达听到“冰箱”这个词时浑身就温暖得缩了缩,接过睡衣套在身上,问,“你吃过了吗?”


“我吃过了,绝对比你所见到的这些要丰盛,你就放心好了。如果不是已经喝完了,或许一杯意式浓缩咖啡会更适合我们。当然,我也要强调我的爱好,布丁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是是是,”他坐到餐桌旁边拿起一块披萨吹了吹送到口中咬上一口,含糊不清地说,“有草莓蛋糕吗?”


“蛋糕的话,”乔鲁诺短暂地回想,很快找到了确切的答案,“冰箱里应该还有一些,打开来应该就能看到。”


米斯达哼着歌又咬了几口披萨,正好把那块解决,嘴巴塞得和仓鼠一样鼓起来,一边嚼着,一边晃到冰箱那里把蛋糕端出来。乔鲁诺看着他的动作有些好笑,喝了一口热可可,将杯子放在桌上,翻了翻另一侧书桌上摆着的文件。枪手捧着蛋糕轻轻放在桌上,又倒了一杯热可可,吹着热气匆匆喝了几口,嘴里的东西才全部咽下去,坐会桌旁继续享有披萨,瞥到乔鲁诺的动作时问了一句,“工作?”


“是工作,不过并不紧急。晚上你有什么安排吗?”


“我也没有......”米斯达突然望见墙上的挂钟,骂了一句脏话,又有些站在门外时的难为情似的说,“怎么这么晚了。抱歉,乔鲁诺,介意我在这里住一晚吗?”


“当然不会介意。不然你就得淋着雨回去了,而且回家了没有热水也没有热可可,”乔鲁诺拍了拍他的肩膀,从他身边走过,向着客房走去,“那么,跟我来看看你今晚的房间?”


米斯达舔着手指,叼住披萨点点头,起身跟了过来,四处张望,顺从着我的领导迈开步子,突然问:“这还挺大的,你一个人住会寂寞吗,乔鲁诺?”


寂寞?


乔鲁诺作势露出了沉思的深情,但没过多久又变成了促狭的笑容。


“还算好,有时候确实会感觉空旷,但因为生活远比以前充实,所以倒也没工夫在意太多。比起住学校宿舍,至少能约定在这里见面的人更值得信任,也会陪伴我更久,是在诸多事务上可以依靠的力量。我最终选择安定生活在这里,其中的意义已经远飞闲暇时思绪飘散所感受到的寂静能够对抗的了。”


“啊,也是。要不给你找个小点的地方,像是——蜗居那种,我的根据点就很可笑。米斯达的声音活泼而轻松,还用手比划着他要表达的东西,轻快地笑了起来,“小小的我的安乐窝,她不是窄,是大小正好够放一个懒人沙发,一台大的液晶电视,塞满食材的冰箱,堆出来的各种零食和一个我。这样的大小我叫她『小小』,但其实是正好。要不要给你也搞个这样的小地方,拜托,你才多大,该有片自己的小天地。”


“你说得对,米斯达,”乔鲁诺的思绪随着他的描述延伸开来,“这样的小天地大概是每个人在孩童时就梦寐以求过的地方——而你实现了。不过这个任务现在一时无法完成,我觉得详细的计划我们可以明天再商议。那么——晚安好梦,米斯达。”


“我也觉得不错。晚安,乔鲁诺,愿你先在梦中看见它的蓝图。”


——然后他们在一墙之隔的房间前说了再见。屋外依然下着大雨,寒风凛冽。他们相伴而行,直到温暖的气息盈满室内,传达到梦里,到彼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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